韶零

精神高压

荒原天边

蜉蝣死去了

无名的空白石碑

时间的流沙慢慢爬上

崖底

猩红扭曲的笑脸

灰白的魂浮于水面

穿行

在海底的密林穿行

狂风呼啸

张开漆黑双翼

就在身旁


我害怕文字也害怕动笔。

平时总还是能够和它们好好相处的,各种面貌各种触觉的文字。但是我这个人或许生来五感迟钝,世界也总蒙着厚厚的尘,望不穿,听不见,闻不到,摸不着,所以总需要最极端最激烈的东西才能够刺激自己。

但有一些特殊的日子,我能够鲜明地感受到一切。

电脑在播放背景音乐,指尖与键盘接触时不知为何产生的灼热,硬盘嗡嗡地运转,空调吐出气流,以及我的头很疼。站起身时背脊的某一节咔嗒响了一声。打开房门赤脚走过走廊去倒水,台阶,粗糙的瓷砖表面,冰凉的木地板,大门口新换的那面石英钟,秒针振动的声音比之前那面稍微沙哑。阳台的落地窗留了一个小缝,有凉风渗入暗沉的客厅,沙发上堆着毛毯,烘干机的味道。餐桌,厨房,水槽里的碗边滑下未干涸的水珠,在黑暗中被对楼的廊灯反射出一道细长的水光。窗外有掺杂着烟气的昏黄透进来,多云。最后一杯。没水了,喉咙似乎被卡住,腥涩。周遭的声音逐渐退去,双耳浸没在深海或是太空。0:44

我能够鲜明地感受到对我脑中翻涌过刻蚀过的这一切的恐惧。

但我究竟在恐惧什么呢,我现在也迷糊了,似乎也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对象,就是无来由地心慌,紧接着它们就来了,扑棱的蝙蝠或是蟑螂,成群结队,拍打或是振动翅膀发出毛骨悚然的高频声响,与没顶的潮声重叠。

我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够动笔,最讽刺的是。在我最不想动笔的时候。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无意义地呢喃着一堆一堆又一堆的垃圾,然后催促我把这些垃圾倒出来。

我害怕动笔。

灵魂干涸枯槁,似乎也没有什么带着生机的泉能够在某个电光火石之际涌出来,不可能的。所以连带着写下来的东西也不过是最没有价值的连天枯草梗,即使点燃了也不会有什么业火红莲恶鬼浮现,不过一团团刺鼻呛人的黑烟以及在浓雾中扭曲痉挛的尸体。

JUST WEED。

我这个人就像杂草一样,平时自以为是地藏在其他的奇花异株丛中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这些发光的魂,除了小声赞叹什么都做不了。妄图掩盖,却时刻暴露,妄图把一切摄入眼中脑中,但总是忘记自己视力模糊,大脑混沌。

如果某一日一阵风刮过,什么都没有了,便也只剩一把根茎,张牙舞爪朝向灰霾遍布的天。

如果某一日一把火烧过,什么都没有了,便也只剩光秃秃的一抔黄土。

不必和我说自卑的问题,认识S君都知道她是个多么骄傲的人,它们是一对畸形的连体婴,从地狱降生那一日起就注定只遭厌恶不被祝福。但是也只有它们自己才有权利看清自己。

也不必和我说情绪的问题,虽然心情糟糕透顶,精神压抑无力,但我明白我自己现在非常清醒也非常理性。

或者说,以上两段也不过是一个人自我逃避从而写下的垃圾话,其实她就是自卑,就是自负,就是情绪失控却又无从发泄,murmuring,meaningless.

这是我的害怕。

以下是我的忠告。

应该如何同一个神经症相处?一个神经症应该如何同他人相处?

建立在我本人的观察以及对一系列痛苦经历的亲身体验之上,我想或许有以下三点:

1. 如果没有觉悟或了解,不要靠近,不要靠得太近。她对自己周遭的体察混乱无序,可能极度敏感,可能极度迟钝,她自己也无法预料下一个瞬间降临的是天使还是恶魔。

2. 即使已经了解了1. 也不要在她发作的时候去关心。那个时候的她是世界上最冷漠无情的人,什么换位思考什么体谅通通化灰,只一味渴望爱与温暖与包容。她只会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伸到自己面前的援手,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对方也拖进寒冷刺骨的深海之中,拥抱时也不忘将浑身的尖刺扎入柔软温暖的皮肤,却对汩汩流动的鲜红视若无睹。她不应该向任何人求救。

3. 她是个骗子。但她现在还没有做好直面深渊的觉悟。

无意义,真的无意义。

一切都无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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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水千山愿漂泊
梦里寻过不识我

人生天地间,忽如远行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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